谢鱼不是开玩笑的。
半响,沉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厕所里若隐若现。
分贝克制在一个区间范围里。
一个人能听到,另一个人却听不到。
这不是谢舆的第一次惩罚。
他的记性很好,小时候的事都能记得一清二楚。
谢舆觉得自己应该是运气不好,四岁那年,他和父母走散,还没来得及找警察叔叔,就被人贩子拐走了。
等谢舆醒来,就发现自己在一个破烂小屋里,里面还有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。
那段日子不好过,每天的生活被切割成两个词语,奖赏和惩罚。
在这个规则下,他在因为不听话挨打中渴求着奖赏,一个拳头大小的肉包子;又在因为听话夸奖中渴求着惩罚,一个让他清醒而不被驯化的打骂。
长得好的孩子只要听话,那些人一般都不打,因为要拿去卖钱,谢舆本是其一,但因为不服管教的性格,被打得遍体鳞伤,浑身没一处好皮肤,最后降了档次,每天更是吃不饱。
每到深夜,谢舆就独自舔舐着身上的伤口,思念着父母,以及还未吃到的冰糖葫芦。
他相信自己一定能逃出去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,谢舆跟着人贩子断断续续流转了很多个地方。
高大的城市建筑,巍峨的绿水青山,让他眼花缭乱,对于这个仅有四岁的小孩来说,是陌生,是害怕。
家在哪儿?
谢舆每到深夜,都会咬着手背上的肉,无声哭泣。
爸爸,妈妈,怎么办,小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。
就在谢舆绝望放弃的时候,迎来了最佳逃跑时机。
那天云灰蒙蒙,雨从黑夜下到白天。
一辆旧到可以报废的面包车从拐角处冒出。
面包车正副驾驶坐着两个一胖一瘦的中年男人,后面的座椅被全部拆掉,被无数个装着棉花的蛇皮袋填满,小小的谢舆双手和双脚被麻绳束缚,嘴巴被胶带封住,蜷缩在大堆杂物下面。
谢舆是这批货物的最后一个,人贩子已经为他找好了归宿,今天是交货的日子。
轮胎在阴暗潮湿的地面掠过,谢舆手里握着藏了很久的刀片,在绑绳上来回滑动,漆黑圆亮的眼珠大大睁着,观察着前面两个交谈的男人。